风险的基本含义为损失的不确定性。在项目目标实现的过程中，会遇到各种不确定性事件，这些事件发生的概率及影响程度无法事先预知，这些不确定性事件将对项目实施产生影响，从而影响项目绩效^[1-2]。完整的风险管理概念最早由美国管理协会保险部于1931年提出，继而逐渐发展成为工程项目管理领域的研究热点。风险管理过程主要包括风险识别、风险分析、风险应对和风险监控4个步骤^[3]。

水利工程项目全生命周期长，涉及利益相关方众多，与经济、社会、生态环境关系密切，各种风险之间的相互关系复杂，因此应建立水利工程各利益相关方合作机制，合理配置资源，对水利工程进行全面风险管理^[4-7]。全面风险管理是指全员性、全过程、全方位地对全部风险进行管理，强调了风险管理的系统性与动态性^[8]。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水利工程全面风险管理手段也应作出相应改变，可以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对水利工程项目中存在的风险进行有效监控、评估、预防，以提升水利工程项目绩效^{[2, 9-13]}。但是，已有相关研究往往基于单一项目参建方的视角，偏重于对水利工程某一风险因素的研究，缺乏全面性，同时缺少系统性实证数据支撑。

对此，本文构建了基于信息技术的水利工程风险管理模型，并结合水利工程项目参建各方风险管理调研结果，在参建各方协作、风险管理流程和信息技术运用等方面提出了水利工程风险管理建议。

基于信息技术的水利工程风险管理应结合水利工程特点，应用先进信息技术实现多源信息整合，为参建各方高效协同管理风险提供技术支持。基于信息技术的水利工程风险管理模型如图 1所示。

图 1 基于信息技术的水利工程风险管理模型

图选项

水利工程项目所涉及的风险种类复杂，许多风险很难由一方独自管理和承担，需加强参建各方合作，共同管理风险^{[7, 14-15]}。建立水利工程各参建方间协同风险管理体系，并运用先进信息技术搭建风险管理信息平台来协同各方实施风险管理流程，有利于应对工程中不可预见风险以及涉及多相关方的共同风险^{[14, 16-17]}。参建各方合作风险管理可以帮助各方了解其他组织在同一风险中的作用、位置和资源配置, 制定兼顾各方利益的合作风险管理对策并协同执行，以有效管理风险^[18-19]。通过建立水利工程各参建方间良好的合作关系，加强数据与信息资源共享，发挥各方资源优势，可有效提升风险管理效率^{[7, 17, 20-22]}。水利工程参建各方应建立协同风险管理机制，并结合信息化风险管理平台，形成完整的风险管理体系，确保风险管理流程高效执行，以顺利实现水利工程项目目标(见图 1)。激励机制在水利工程风险管理体系中必不可少，激励机制应包含绩效考核、奖惩措施和反馈机制。激励机制可以使参建各方从有效项目风险管理中获得相应利益，促进各方加强协作，积极执行风险识别、分析、应对和监控等各个风险管理步骤^{[5, 23]}。

从水利工程参建各方角度进行全面风险管理需高效采集、传输、分析海量数据，需建立信息化风险管理平台^{[7, 9]}，包括风险数据库、多方协作工作平台和决策支持系统，帮助获取风险管理过程中的多源信息，如气候、水文、河岸边坡、地质灾害隐患、土地利用、设计、采购、施工、安全、环保、成本、质量、进度和运营等数据，为风险管理决策和执行提供技术支持。

图 1所示水利工程风险管理模型还需要通过实证研究进一步验证。为此，需通过调研回答以下实证研究问题：1) 水利工程面临哪些重要风险；2) 水利工程风险管理体系现状如何；3) 水利工程风险管理方法使用情况如何；4) 水利工程风险管理制约因素有哪些。

本文选取宁夏回族自治区在建的部分水利工程项目参建人员作为研究对象，采用以问卷调研为主，访谈、工程资料查阅和实地考察等多种方法为辅的调研方式，同时收集定量化和定性化数据。问卷指标体系基于文献研究构建，采用Likert-5分法对问卷指标进行量化。问卷共包括4个部分：1) 在水利工程风险因素部分，调研水利工程风险的影响程度与发生的可能性，以分析水利工程不同风险的重要性；2) 在参建各方风险管理体系部分，调研各参建方风险管理现状，以综合评估水利工程各参建方风险管理体系情况；3) 在风险管理方法部分，调研各参建方在风险管理各阶段不同风险管理方法的使用情况；4) 在风险管理制约因素部分，调研各参建方在风险管理过程中遇到的主要障碍。

通过对宁夏水利工程各参建方，包括业主、设计、施工和监理的调研，共收集有效问卷112份，样本分布情况见表 1。调研对象涵盖了各参建方，平均年龄38.5岁，平均从业年限14.6 a，具有较好的专业性和代表性。

除进行问卷调研外，还实地考察了宁夏水利工程，并访谈了来自水利部水利工程建设司、宁夏水利工程建设中心、设计单位、施工单位、监理单位和信息平台研发单位的56位专家。采取以问卷内容为基础的半结构化访谈，目的是了解问卷评分的深层次原因以及受访者感兴趣的风险管理相关问题。

水利工程风险因素评价结果见表 2。其中：影响程度方面，1表示影响极小，5表示影响极大；可能性方面，1表示可能性极小，5表示可能性极大。由表 2可知，影响程度的得分均值为3.43，可能性的得分均值为3.11，表明表 2中所列的各项风险因素都不可忽视。将各风险因素发生的可能性与影响程度得分情况绘成二维象限图，如图 2所示。

图 2 水利工程各风险可能性与影响程度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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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结果显示，水利工程风险主要分布在第一象限内，表明水利工程大多数风险因素属中等偏高风险，体现了加强水利工程全面风险管理的必要性。其中，“施工安全事故”在影响程度方面评分最高，为3.79，表明安全事故风险带来的影响最为严重，应成为参建各方风险管理的重点。

“当地地质地貌条件不利”“当地水文气象条件恶劣”和“当地自然灾害影响”在影响程度和可能性方面均排名靠前，表明了地质地貌勘测和水文气象监测在水利工程风险管理中的重要性。在设计过程中，应对当地水文地质条件进行充分勘测，保障设计合理可行，减少不利地质条件带来的设计变更。在施工过程中，应根据现场施工条件的变化提出优化施工方案，减少自然环境因素对施工安全、成本和进度的影响。

“施工方管理能力不足”在影响程度和可能性方面排名较前，是水利工程建设的一项重要风险；该风险一方面源于管理人员工作经验不足，另一方面源于施工劳务人员专业技能欠缺；需加强施工方管理能力建设，并通过培训等方式提高劳务人员技能水平。“施工投标报价过低”在影响程度和可能性方面排名也较前，是当前水利工程建设中一项不可忽视的风险；该风险不仅归因于已制定多年的定额标准偏低，也与市场的激烈竞争有关；应通过合理提升定额或设定激励机制，使项目合同金额更为合理。

水利工程参建各方风险管理体系及评价结果见表 3。其中：1表示完全不符合；5表示完全符合。

由表 3可知，各项指标总体得分为3~4，均值为3.44，表明参建各方所建立的风险管理体系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在信息化风险管理方面，“信息系统可以高效支持各参建方作出决策”“拥有典型风险的分析方法和工具”和“参建各方可利用信息系统有效分享风险管理信息”评分较低，分别为3.25、3.26和3.37，表明水利工程信息化风险管理平台建设亟待提升，需完善决策支持系统功能，提供典型风险分析方法和工具，强化参建各方之间风险信息共享，为水利工程风险高效分析、决策和协同管理提供技术支持(如图 1所示)。“信息系统可以有效监控项目风险”评分也较低，为3.38，表明利用信息技术监控风险方面需进一步加强，应结合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地理信息系统(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 GIS)、图像采集等技术，提升水利工程风险数字化监控能力。“广泛收集了国内外企业风险失控案例，并进行分析”评分最低，为3.18，表明运用历史数据进行水利工程风险管理方面较为欠缺，参建各方需加强水利工程信息化风险管理平台中风险数据库建设(如图 1所示)，系统地收集和分析已建和在建项目风险事件，用于防控后续水利工程项目风险。

风险识别、风险分析、风险应对和风险监控4个风险管理步骤中常用的风险管理方法及评价结果见表 4。其中：1表示不使用，5表示一直使用。

在风险辨识方面，“对照问题清单”“个人判断”和“主要相关人员集体讨论”均评分较高，得分分别为3.84、3.76和3.65，水利工程参建各方主要依靠风险因素清单、管理人员个人经验和集体智慧进行风险辨识，表明完善水利工程风险数据库、提升管理人员技术能力以及建立多方协同工作平台(如图 1所示)实现信息共享的重要性。

在风险分析方面，“主要相关方共同评估”“个人分析”和“定性分析”评分较高，得分分别为3.62、3.59和3.55，表明水利工程风险分析主要通过参建各方技术与管理人员依靠经验共同判断，进行定性分析^[24]。“半定量分析”“定量分析”和“用计算机或其他方法模拟”评分最低，分别为3.41、3.41和2.94，表明定量的信息化风险分析手段应用程度低。这一方面归因于先进信息化风险分析技术的不足，另一方面归因于用于风险分析的历史数据欠缺。以上显示了加强水利工程信息化风险管理平台建设以支持参建各方协作管理风险(如图 1所示)的必要性。

在风险应对方面，“风险规避”和“减少风险可能性/后果”评分最高，分别为3.78和3.69，表明水利工程参建各方重在对风险的防范和积极处理，而不是设法将风险转移给其他参建方，这为参建各方协作管理风险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在风险监控方面，“定期进行文件﹑报表及现场检查”得分最高，为3.95，表明水利工程风险监控以传统的人工检查方式为主。“风险预警机制”“定期风险状态报告”和“定期风险趋势分析报告”评分较低，分别为3.60、3.46和3.29，应结合先进信息技术加强实时风险监控，并基于水利工程风险数据库进行风险状态和趋势的分析，以及时规避和控制风险。

水利工程风险管理制约因素及评价结果见表 5。其中：1表示该项制约因素很不主要，5表示该项制约因素很主要。

由表 5可知，水利工程参建各方风险管理制约因素总体得分均值为3.77，所有制约因素评分均在3.5以上，表明表 5中所有的水利工程风险管理制约因素都不可忽视。

“缺乏共同管理风险的机制”评分为4.26，排名第1，“缺乏各方共同协作管理风险的意识”评分也达到3.74，体现了参建各方协同不足是风险管理的关键制约因素。应树立参建各方协作风险管理理念，建立合作风险管理流程，以充分利用所有参建方资源来有效管理水利工程风险(如图 1所示)。

“缺乏正式的风险管理信息系统”“信息系统风险分析功能不足”“信息系统在参建各方协同管理风险方面存在不足”和“用于风险分析的历史数据不够”评分均较高，分别为3.84、3.82、3.79和3.75，反映了信息化风险管理的重要性。应加强水利工程信息化风险管理平台建设，建立涵盖自然环境、工程建设与运营、社会经济等相关内容的风险数据库，并结合大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等完善信息平台风险分析功能，为参建各方协作风险管理提供技术支持，确保风险管理流程高效执行(如图 1所示)。

“缺少对更好管理风险的奖励机制”和“工程参与各方的风险分配不合理”评分较高，分别为3.83和3.76，表明公平的利益/风险分配对水利工程风险管理必不可少。应遵循“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原则，建立完善的水利工程风险管理激励机制，包括合理的绩效考核、奖惩措施与反馈机制(如图 1所示)，使参建各方有动力和资源实现水利工程风险管理目标。

1) 建立完善的风险管理体系。水利工程面临的大多数风险为中等偏高风险(如图 2所示)，加强水利工程风险管理十分必要。对水利工程风险管理制约因素的分析结果表明，目前水利工程风险管理面临较多制约因素(如表 5所示)，应通过建立完善的风险管理体系，明确水利工程参建各方在风险管理中的行动步骤，包括风险辨识、风险分析、风险应对和风险监控等，使组织和个人都可以依据这些流程处理与己相关的风险，实现更为科学、有效的风险管理。

2) 建立协同的风险管理机制。对水利工程风险管理方法的分析结果表明，水利工程目前主要依靠相关管理人员的个人经验以及集体智慧进行风险辨识，并通过相关技术与管理人员的共同判断进行风险分析。而且，“缺乏共同风险管理机制”是水利工程风险管理的一项重要制约因素(如表 5所示)。因此，应遵循协作风险管理理念，建立合作风险管理流程，明确各参建方风险管理职责，制定符合各方利益的协同风险管理对策，以充分利用各参建方资源有效进行水利工程风险管理。

3) 建立完善的风险管理绩效考核与激励机制。由于缺少风险管理的奖励机制和风险分配不合理是水利工程风险管理的重要制约因素(如表 5所示)，应遵循“风险共担，利益共享”原则，合理分配水利工程参建方风险/收益。应建立绩效考核机制，对风险管理过程和结果进行考核，并予以相应奖惩，使水利工程各参建方有动力和资源实现风险管理目标。应建立绩效评价反馈和分享机制，促进参建方间风险信息的共享，不断提升项目人员风险管理能力。

4) 建立水利工程信息化风险管理平台。由于缺乏正式的风险管理信息系统、信息系统风险分析功能不足、信息系统在参建各方协同管理风险方面存在不足和风险监控不力是水利工程风险管理的重要制约因素(如表 5所示)，水利工程信息化风险管理平台建设以及应用先进信息技术监控风险方面均需进一步推进。应加强水利工程信息化风险管理平台建设，支持风险管理体系、协同风险管理机制和绩效考核的高效执行，具体包括：1) 建立水利工程风险数据库，集成自然环境、工程建设与运营、社会经济等方面的风险信息；2) 建立多方协同工作平台，支持参建各方高效执行风险管理流程；3) 建立决策支持系统，结合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GIS、图像采集等进行风险实时监控、风险分析和风险预警，为风险管理提供有效的决策支持。

本文提出了基于信息技术的水利工程风险管理模型(如图 1所示)，并基于宁夏水利工程风险管理调研进行了实证。调研结果表明：1) 施工安全事故、不利的水文地质条件、施工管理能力不足和项目征地移民问题等水利工程风险都不可忽视；2) 水利工程参建各方所建立的风险管理体系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3) 水利工程风险分析主要通过参建各方技术与管理人员依靠经验共同判断，以定性分析为主，定量化分析手段欠缺；4) 缺乏共同管理风险的机制、风险管理信息化程度不足和参建各方风险分配不合理是水利工程风险管理的主要制约因素。在理论方面，水利工程风险管理模型可帮助理解激励机制、参建各方协作、风险管理流程和信息化水利工程风险管理平台之间的关系；在实践方面，可指导参建各方从全面性、协同性和高效性方面加强水利工程风险管理。

基于以上研究结果，本文建议水利工程风险管理应：1) 建立完善的风险管理体系，使水利工程各参建方遵循明确的风险管理流程；2) 建立协同的风险管理机制，以充分利用水利工程参建各方资源进行风险管理；3) 建立完善的风险管理绩效考核与激励机制，促进参建各方积极实现风险管理目标，持续提升风险管理水平；4) 建立水利工程信息化风险管理平台，具体包括水利工程风险数据库、多方协同工作平台和信息化决策支持系统。

未来应重视以下3方面研究：1) 如何进一步完善信息化风险管理平台功能，以提升信息化风险管理能力；2) 如何将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云计算等先进信息技术与风险管理流程结合，以实现高效风险管理；3) 如何结合先进信息技术加强实时风险监控，并基于水利工程风险数据库进行风险状态和趋势的分析，以及时规避和控制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