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工程具有灌溉、发电、城市用水、防洪和航运等功能[1]，并在经济发展的稳投资和稳增长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2021年中国全年完成水利建设投资7 576亿元，累计开工重大水利工程62项[2]。为推动新阶段水利高质量发展[3]，水利工程业主需要对建设过程进行高效管理，以实现水利工程建设项目的经济、社会、环境目标。
设计过程是建设项目实施的关键环节，对项目整体的质量、进度和成本影响巨大[4-7]。设计过程将业主意图转化为设计成果，实现信息流动和价值创造[8]。这不仅要求设计单位具有较高的专业设计能力[9]，也需要业主进行有效的设计管理[10-11]，使设计成果符合预期要求。当前，水利工程业主多侧重于施工过程管理，对设计管理重视不足且专业性不够，常导致设计成果不符合运营单位需求、设计进度滞后影响后续环节顺利进行、设计文件缺乏商务可行性而超出概算等问题[12]。
已有文献多聚焦于设计方视角探讨设计管理问题[13-16]，大多集中于探究设计管理要素分析[17-20]，缺乏从业主视角系统研究业主管理能力及其所采用的激励制度对设计资源配置和设计绩效的影响机理。因此，本研究旨在从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视角出发，通过建立水利工程业主设计管理模型，揭示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设计绩效影响的作用机理，并验证设计激励与设计资源配置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间的中介作用，为水利工程业主进行有效的设计管理并顺利实现水利工程建设目标提供参考。
1 模型构建 1.1 设计绩效绩效评价是将行为效率和效果量化的过程[21]。项目设计绩效评价是对设计工作及其成果进行评价的过程，不仅包括对设计过程输出文件的评估，也包括设计对项目整体目标实现程度的衡量[22]。已有关于绩效评价的研究主要基于质量、成本、进度3个硬性指标[23]，近年来有学者提出在其中加入软性指标[24-25]。例如，Hyun等[26]认为应从舒适度、实用性、质量、可维修性、安全和环境保护角度评价多户住宅项目的设计绩效；Knotten等[27]表明应关注设计工作在职业健康、安全和环境(health, safety and environment, HSE)方面的表现；王志军[28]则指出当前中国水利工程设计存在忽视水质和环境保护、缺乏技术经济综合考量等问题。基于此，本文选用设计方案的质量、进度、成本及其经济、社会和环境效益作为设计绩效的评价指标，以衡量设计成果符合项目预期要求的程度。
水利工程设计绩效的影响因素复杂，主要包括以下方面[9, 13, 28-33]：1) 设计师个人因素——设计标准选用不当、设计制图不规范、设计参数输入错误等；2) 设计方组织因素——缺乏承担类似项目的经验、信息化设计效率低、质量保证体系不完善、设计所需资源不充分等；3) 项目因素——业主管理不当、项目需求表达不充分、时间限制、设计方与其他参建方协调效率低、设计可施工性考虑不足、设计方案未充分考虑环境影响、设计前期论证不充分、设计优化动力不足等。业主视角下，水利工程设计管理层面影响项目设计绩效的因素可归纳为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激励和设计资源配置，如表 1所示。
| 影响因素 | 具体问题 | 依据 |
| 业主设计 管理能力 |
设计合同中设计需求表达不清晰、未能充分管理设计与采购和施工间的接口、设计评审组织问题等 | Lopez等[9]；Love等[13]；Zhang等[16]；Minato[29] |
| 设计激励 | 设计方优化与创新动力不足、信息化设计动力不足等 | Lopez等[9]；李大伟[19]；王志军[28]；Tang等[34]； 李闯[35]；王梅等[36] |
| 设计资源配置 | 设计前期论证不充分、设计进度安排不合理、缺乏信息化设计管理平台、设计地质勘探精度不足等 | Lopez等[9]；Love等[13]；王志军[28]；Minato [29]；刘永庆[30]；王国才[31]；张海波[32]；程炀等[33]；谭勇等[37] |
1.2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
现有业主设计管理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设计合同管理[38]、设计相关接口管理[39-40]和设计方案技术审查[4, 18]方面。美国建筑业研究院(Construction Industry Institute)[41]指出，业主需要通过制定明确的合同条款来管理项目参建方，并通过设计评审和协调设计方案的可施工性等方式管理项目设计过程。Liu等[42]将业主缺乏合同管理能力作为业主能力风险的重要指标之一。张水波等[43]认为，业主需要从设计标准、设计责任和设计争议等角度分析国际工程设计-采购-施工(engineering-procurement-construction，EPC)项目合同的设计管理关键问题。Elforgani等[11]的研究表明，大部分建设行业的业主缺乏设计相关的专业知识，需要提升协调能力和设计过程参与度，以确保设计方理解设计要求。边芳[44]从全过程视角剖析了业主在工程设计准备、设计、施工和竣工收尾各阶段设计工作管理过程中与其他利益相关方的接口障碍，并提出了相应的管理措施。Zhang等[16]指出，国际水电EPC项目业主应通过建立设计质量保证体系、进行内外部设计评审、组织专家咨询等方式提升设计方案的专业性，以减少设计变更、提高设计质量。
对设计工作的质量、进度和成本目标实行有效控制是工程项目设计管理的核心任务[39, 45]。业主对设计过程的有效参与和管理是实现设计绩效、取得项目成功的关键[46-47]。Iyer等[48]调研了印度建设项目，指出业主在监控和反馈方面的能力是项目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Bubshait[45]以沙特阿拉伯为例，揭示了公共建设项目业主参与前期规划以及在理解运营方需求、评审承包商文件、澄清合同歧义方面的表现与项目质量水平高度相关。Liu等[42]调研了234个外包项目，从业主能力风险视角探讨了业主能力风险对过程控制与项目绩效的负向调节作用。顾承东等[49]建立了业主设计管理工作内容表，指出业主应在安全、投资、成本、质量、合同和信息方面进行设计管理，以实现质量、进度和投资3个满意度指标。孙亮等[50]认为，业主方设计管理的本质是建立标准化的设计工作流程和系统化的协作沟通制度，以协调设计方、承包商和政府等利益相关方，最终达到经济、社会和环境效益的最佳平衡。基于此，提出假设1(H1)。
H1 良好的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能够提升设计绩效。
1.3 设计激励建立多层次、多视角的考核与激励机制是业主调动设计方积极性、提高项目绩效的重要方式[34, 51]。组织激励能力已被学者纳入业主项目组织能力框架[52]。例如，业主通过将一部分因工期缩短而产生的预期收益共享，实现对项目承包商的激励[53]。具有良好合同管理能力的业主能够在设计合同中设置公平、可实现且灵活的激励条款[54-55]，通过设计绩效评价体系评价设计过程与结果[20]，并据此实施奖励和惩罚，以使设计方主动加强对设计方案的质量、预算和进度控制，促进设计优化[19, 39]。合同激励需综合考虑各方风险承受能力、项目因素和环境的不确定性，进而设置正向和负向激励[35]，尽可能实现风险与利益的平衡[56]，以提高合同管理的有效性[57]。欧洲建筑学会(European Construction Institute)[58]指出，合同激励能加强业主与参建方间的伙伴关系，以实现预期绩效目标。Meng等[59]在英国和爱尔兰进行的问卷调研表明，激励机制对项目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此外，业主能采用非正式激励对合同激励进行补充[52]，使设计方感知到高绩效与未来合作机会和行业声誉的积极联系[55]。例如，李闯[35]的研究表明，水利工程业主可在合同签订前通过中标激励等措施选择出有能力和意愿进行优化设计的设计方。水利工程业主也可以通过加强接口管理促进参建各方间的交流，加深对如何优化实现项目目标的认知，进一步完善并落实设计激励制度[55]，从而提升设计绩效。基于此，提出假设2a(H2a)和假设2b(H2b)。
H2a 良好的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能够确保建立完善的设计激励制度。
H2b 完善的设计激励制度能够提升设计绩效。
1.4 设计资源配置有不少学者讨论了资源集成配置与业主管理能力和项目绩效之间的联系。Wang等[60]通过调研中国水电工程情况，证实了业主获得稀缺资源能力、组织间协调能力、信息管理能力、资源整合与管理能力对水电工程绩效的重要影响；Adam等[61]从动态能力的视角揭示了建设行业的业主能够通过资源的识别、获取和转化，实现具有竞争力的绩效表现；Zhong等[62]认为，项目经理在项目设计时必须考虑各种资源，并确保资源之间相互匹配，以避免部分资源紧缺或冗余导致的成本超支，影响项目进程。现有研究表明，业主在前期论证和设计阶段合理安排设计周期、加强勘察工作量检查、加大设计考核和激励力度[63]，有利于获取更充分的设计所需地质资料、依据设计时间匹配人力资源、避免因设计深度不足引起工程延期和投资增加[64]，并提高设计可施工性[65]。同时，完善信息化基础设施和业务应用系统建设、加快信息化技术研发与应用，能够有效实现参建各方数据与信息共享，促进水利工程信息化设计，保障工程质量安全[37]。业主通过建立高效的设计管理模式和业务流程，促使设计方有效集成和管理各类资源，有助于顺利实现水利工程设计目标。基于此，提出假设3a(H3a)和假设3b(H3b)。
H3a 良好的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能够促进设计资源的有效配置。
H3b 设计资源的有效配置能够提升设计绩效。
已有研究表明，激励机制能够促进利益与风险共享，为被激励方提供资金资源[66]，促使被激励方更易获取所需的设备、材料、技术和信息资源，以提升项目绩效[56]。例如，Ogwueleka等[67]建议项目管理者通过激励薪酬制度确保合同双方进行公平的风险与利益分配，以提高项目实施效率；王梅等[36]建立了水利工程招标设计博弈模型，表明设置并运行合理的利益分配激励机制能够为优化设计提供资源支持。同时，激励措施能够促进双方进行公平的利益风险分配，绩效考核机制明确了设计管理过程中的责权边界，有利于业主与设计方建立基于信任的合作伙伴关系、进行组织间的资源与信息共享、实现资源的跨组织流动[34, 68]。基于合作共赢理念，业主愿意提供更多支持，设计方也更有动力获取和投入资源，以保障项目顺利实施。基于此，提出假设4(H4)。
H4 完善的设计激励制度能够促进设计资源的有效配置。
1.5 业主设计管理理论模型本文基于以上理论分析，构建了水利工程业主设计管理理论模型，将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作为输入，与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相结合，研究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输出的作用路径，如图 1所示。
|
| 图 1 水利工程业主设计管理理论模型 |
通过理论模型的建立与检验，本研究拟回答下列问题：1) 水利工程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和设计绩效如何测量；2) 水利工程参建各方如何评价业主设计管理和项目设计绩效的表现；3)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项目设计绩效是否有显著影响；4) 设计激励与设计资源配置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间的中介作用如何；5) 水利工程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如何提升。
2 研究方法 2.1 数据收集方法为验证图 1的理论模型，本文作者于2021年7月赴银川市开展为期7天的宁夏水利工程实地调研，以收集研究所需的实证数据。采用问卷调研方式收集定量数据，并通过访谈、现场考察和资料收集方式收集定性数据，以确保数据的广度和深度。调研对象包括水利部水利工程建设司、宁夏水利工程建设中心(业主单位)、设计单位、施工单位、监理单位和信息平台研发单位的管理与技术人员，均具有丰富的水利工程建设管理经验。
调研问卷包含两部分：1) 收集调研对象的基本信息，包括年龄、从业年限、文化程度、参建角色和职责类别；2) 基于文献调研与理论模型，用Likert-5分法对水利工程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激励设置、设计资源分配和设计绩效表现情况进行量化评估。共发放并回收172份问卷，保留167份有效问卷用于数据分析。
调研对象年龄分布在22~61岁，平均年龄为36.14岁；从业年限为1~41 a，平均从业11.01 a；本科学历占比为61.08%，约1/4(26.25%)为管理层。研究样本具有代表性，具体情况如表 2所示。
| 基本信息 | 指标 | 占比/% |
| 年龄 | 21~30岁 | 34.94 |
| 31~40岁 | 35.54 | |
| 41~50岁 | 18.67 | |
| 51岁及以上 | 10.84 | |
| 从业年限 | ≤5 a | 38.06 |
| 6~10 a | 24.52 | |
| 11~15 a | 14.19 | |
| 16~20 a | 9.68 | |
| 21 a及以上 | 13.55 | |
| 文化程度 | 硕士及以上 | 15.57 |
| 本科 | 61.08 | |
| 大专及以下 | 23.35 | |
| 参建角色 | 业主 | 16.17 |
| 设计 | 23.95 | |
| 施工 | 43.11 | |
| 监理 | 16.77 | |
| 职责类别 | 管理层 | 26.25 |
| 工作人员 | 73.75 |
此外，基于问卷结构形成了访谈大纲，对调研对象所在单位的97位专家进行了半结构化访谈，并通过考察工程现场、收集项目全过程资料等方式为问卷分析结果提供定性依据和案例支持。
2.2 数据分析方法采用SPSS 24.0和AMOS 24.0对问卷数据进行分析。本研究利用均值分析(sample mean estimation)对问卷各指标得分进行排序，并使用单因素方差分析(analysis of variance, ANOVA)进一步探究业主、设计、施工和监理各方在各指标得分上是否有显著性差异。通过计算Cronbach系数检验量表内部一致性信度，随后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CFA)以检验量表效度，并排除共同方法偏差。
为探究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设计绩效的影响机理，本研究采用结构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SEM)对理论模型的路径假设进行验证。最后通过Bootstrap法重复抽取5 000次样本，检验设计激励和设计资源配置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之间的链式中介作用。
3 调研结果与分析 3.1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水利工程建设过程中的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进行评估，结果如表 3所示。其中：1表示很差，5表示很好。
| 指标 | F | 总体 | 业主 | 设计 | 施工 | 监理 |
| 设计合同管理能力 | 5.14** | 4.01 | 3.48 | 4.08 | 4.13 | 4.14 |
| 设计接口管理能力 | 3.23* | 3.98 | 3.56 | 4.15 | 4.01 | 4.07 |
| 设计方案技术审查能力 | 2.56* | 3.96 | 3.59 | 4.13 | 3.99 | 4.03 |
| 均值 | 3.99 | 3.54 | 4.12 | 4.04 | 4.08 | |
| 注：**表示各参建方得分在0.01水平上有显著性差异；*表示各参建方得分在0.05水平上有显著性差异。 | ||||||
总体而言，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得分均值为3.99，表明参建各方对业主在设计合同管理、设计相关接口管理和设计方案技术审查方面的能力均较为认可。ANOVA分析显示，业主对自身设计管理能力的评价显著低于其他参建方。从业主视角而言，其设计合同管理能力还需进一步提升。
3.2 设计激励对水利工程建设过程中的设计激励情况进行评估，结果如表 4所示。其中：1表示完全不符，5表示完全符合。
| 指标 | F | 总体 | 业主 | 设计 | 施工 | 监理 |
| 激励强度合理，能有效调动设计积极性 | 5.52*** | 3.68 | 3.14 | 3.65 | 3.95 | 3.56 |
| 有合同外潜在激励(如未来长期合作机会等) | 10.17*** | 3.65 | 2.73 | 3.70 | 3.89 | 3.84 |
| 激励明确规定了奖惩标准，并能及时有效执行 | 5.51*** | 3.65 | 3.02 | 3.75 | 3.86 | 3.56 |
| 激励奖惩得当 | 5.76*** | 3.64 | 3.13 | 3.60 | 3.93 | 3.41 |
| 均值 | 3.65 | 3.01 | 3.68 | 3.91 | 3.59 | |
| 注：***表示各参建方得分在0.001水平上有显著性差异。 | ||||||
由表 4可知，项目设计激励指标中，激励强度排序第1，表明业主设置的设计激励措施强度合理，能充分调动设计方积极性。业主对合同外的潜在激励评分较低，这归因于当前水利工程设计单位大多通过招投标选择，业主很难利用长期合作机会进行合同外激励。设计激励奖惩分配指标排序靠后，与访谈中专家提到的当前水利工程设计激励以惩罚措施为主的情况一致，表明业主在制定针对设计方的激励制度时应平衡奖励和惩罚的比例，通过设置合理的奖励条款激励设计方进行设计优化，提高设计绩效。
3.3 设计资源配置对水利工程建设过程中的设计资源配置情况进行评估，结果如表 5所示。其中：1表示完全不符，5表示完全符合。
| 指标 | F | 总体 | 业主 | 设计 | 施工 | 监理 |
| 设计前期论证资料充分 | 6.73*** | 3.84 | 3.52 | 4.33 | 3.68 | 3.89 |
| 勘察设计设备充足 | 13.12*** | 3.83 | 3.00 | 4.33 | 3.89 | 3.75 |
| 设计时间充足 | 11.16*** | 3.73 | 2.93 | 4.23 | 3.81 | 3.61 |
| 信息化设计资源充足 | 12.47*** | 3.59 | 2.96 | 4.20 | 3.66 | 3.16 |
| 均值 | 3.75 | 3.10 | 4.27 | 3.76 | 3.60 | |
| 注：***表示各参建方得分在0.001水平上有显著性差异。 | ||||||
由表 5可知，“设计前期论证资料充分”得分最高，表明前期设计深度满足项目需要，能获取较为充分的前期论证资料，以有效控制项目实施进度和投资成本，减少后期的设计变更。“信息化设计资源投入”指标排序靠后，表明应加大设计信息化投入，通过建筑信息管理(building information management，BIM)平台、参建各方数字化建设管理平台等提高设计人员工作效率。ANOVA分析结果显示，参建各方在设计资源配置各项指标的打分均有显著性差异，尤其是设计方打分普遍高于其他参建方，而业主则认为在设计时间及信息化设计资源方面需进一步优化配置。
3.4 水利工程设计绩效对水利工程设计绩效进行评估，结果如表 6所示。其中：1表示完全不符，5表示完全符合。
| 指标 | F | 总体 | 业主 | 设计 | 施工 | 监理 |
| 设计方案能充分发挥经济、社会和环境效益 | 10.25*** | 3.94 | 3.33 | 4.30 | 4.01 | 3.86 |
| 设计方案造价合理，满足财务可行性要求 | 7.52*** | 3.91 | 3.48 | 4.32 | 3.87 | 3.82 |
| 设计成果按时交付，符合设计进度目标 | 11.74*** | 3.88 | 3.19 | 4.32 | 3.94 | 3.75 |
| 设计成果质量高，满足工程建设要求 | 11.85*** | 3.84 | 3.26 | 4.30 | 3.80 | 3.86 |
| 均值 | 3.89 | 3.31 | 4.31 | 3.91 | 3.82 | |
| 注：***表示各参建方得分在0.001水平上有显著性差异。 | ||||||
由表 6可知，项目设计绩效得分均值为3.89，表明项目设计在质量、成本、进度和HSE方面表现良好。业主在设计进度指标上的评分显著低于其他参建方。可见，业主认为设计方应加快设计进度、按时交付设计成果，以满足后续建设施工要求，这与表 4反映的应进一步优化设计时间分配的结果一致。
4 模型验证与分析 4.1 信度和效度检验对业主管理能力对设计绩效影响量表进行信度检验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见表 7。其中：ML为标准化因子荷载，α为Cronbach系数，CR为组合信度，AVE为平均方差提取值。各观察变量为简化后的表述。
| 指标 | ML | α | CR | AVE |
|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 | 0.920 | 0.925 | 0.806 | |
| 设计合同管理能力 | 0.825 | |||
| 设计接口管理能力 | 0.952 | |||
| 设计方案技术审查能力 | 0.911 | |||
| 设计激励 | 0.942 | 0.944 | 0.808 | |
| 激励强度合理 | 0.926 | |||
| 激励奖惩标准明确 | 0.910 | |||
| 激励奖惩得当 | 0.945 | |||
| 有合同外潜在激励 | 0.808 | |||
| 设计资源配置 | 0.933 | 0.934 | 0.779 | |
| 设计前期论证资料充分 | 0.838 | |||
| 勘察设计设备充足 | 0.911 | |||
| 设计时间充足 | 0.913 | |||
| 信息化设计资源充足 | 0.867 | |||
| 设计绩效 | 0.942 | 0.943 | 0.806 | |
| 设计质量 | 0.898 | |||
| 设计方案造价 | 0.901 | |||
| 设计交付进度 | 0.902 | |||
| 设计方案经济、社会和环境效益 | 0.889 |
信度检验结果表明，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和设计绩效构念Cronbach系数均大于0.9，验证了样本数据的内部一致性。由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可知，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和设计绩效构念的各观察指标的标准化因子荷载均在0.8以上，且均在p < 0.001水平上显著；组合信度均大于0.9，平均方差提取值均大于0.7，表明样本数据具有良好的收敛效度。整体测量模型的适配度较为理想，拟合系数分别为：χ2/df=2.402；标准化均方根残差SRMR=0.046；拟合优度指数GFI=0.866；Tucker-Lewis指数TLI=0.945；比较拟合指数CFI=0.956；增量拟合指数IFI=0.956。可见，量表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
为了验证各构念间的区别效度，进行了相关性分析，并计算了AVE平方根，结果如表 8所示。AVE平方根均大于各构念间的相关系数，表明量表区别效度良好。
| 构念 |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 | 设计激励 | 设计资源配置 | 设计绩效 |
|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 | 0.898 | |||
| 设计激励 | 0.624 | 0.899 | ||
| 设计资源配置 | 0.639 | 0.678 | 0.883 | |
| 设计绩效 | 0.731 | 0.636 | 0.734 | 0.898 |
| 注：对角线数值为构念AVE平方根，其余数值为对应变量间的相关系数。 | ||||
4.2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以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和设计绩效这4个构念的所有观察指标作为单因子模型的新指标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得到拟合系数：χ2/df=0.929；SRMR=0.102；RMSEA=0.245；GFI=0.500；TLI =0.608；CFI=0.664；IFI=0.666。可见，拟合结果很差，因此可以排除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问题。
4.3 结构方程模型检验图 1所示的理论模型的4个构念共包含15个观察变量。利用AMOS构建结构方程模型，以167份调研问卷数据为样本进行路径分析，样本量满足要求。初始模型的适配度指标不够理想，修正后结构模型拟合系数为：χ2/df=1.937；SRMR=0.042；RMSEA=0.075；GFI=0.892；TLI=0.963；CFI=0.971；IFI=0.972。各项拟合优度指标较好，路径检验结果如表 9和图 2所示。表 9中，β为标准化路径系数。
| 假设 | 路径 | β | p | 结论 |
| H1 |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绩效 | 0.439 | ＜0.001 | 通过验证 |
| H2a |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激励 | 0.627 | ＜0.001 | 通过验证 |
| H2b | 设计激励→设计绩效 | 0.108 | ＞0.05 | 未通过验证 |
| H3a |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资源配置 | 0.358 | ＜0.001 | 通过验证 |
| H3b | 设计资源配置→设计绩效 | 0.377 | ＜0.001 | 通过验证 |
| H4 | 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 | 0.454 | ＜0.001 | 通过验证 |
|
| ***表示在0.001水平上有显著相关 图 2 水利工程业主设计管理模型验证 |
表 9和图 2结果表明，除假设2b“设计激励→设计绩效”路径系数不显著外，其余假设均在0.001显著性水平通过验证。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和设计绩效的R2值均大于0.3，模型对内生变量的预测准确性较高。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和设计绩效的路径系数均显著，表明良好的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能够确保设计激励制度的建立、促进设计资源的有效配置以及提升设计绩效。完善的设计激励措施也能促进资源的分配，实现绩效提升。
4.4 设计激励与设计资源配置的中介作用检验利用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法(bias-corrected percentile bootstrap method)检验设计激励与设计资源配置中介作用的显著性，重复取样5 000次，结果见表 10。
| 效应类型 | 路径 | β | 95%置信区间 | 效应量/% | |
| 下限 | 上限 | ||||
| 直接效应 |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绩效 | 0.439*** | 0.225 | 0.637 | 64.464 |
| 中介效应 |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激励→设计绩效 | 0.068 | -0.084 | 0.227 | |
|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资源配置→设计绩效 | 0.135*** | 0.039 | 0.284 | 19.824 | |
|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设计绩效 | 0.107*** | 0.041 | 0.225 | 15.712 | |
| 总效应 | 0.681*** | 0.484 | 0.851 | 100.000 | |
| 注：***表示在0.001水平上有显著相关。 | |||||
表 10显示：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设计绩效的直接效应和总效应的影响显著；设计资源配置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间的间接效应为0.135，单独中介效应显著，95%置信区间为[0.039，0.284]；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间的链式中介效应为0.107，占总效应的比例为15.712%，95%置信区间为[0.041，0.225]；设计激励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间的单独中介效应不显著(95%置信区间包含0)，设计激励制度需要通过资源的整合与高效利用才能实现绩效提升。
综上所述，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设计绩效的作用路径有3条：1)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绩效；2)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资源配置→设计绩效；3)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设计绩效。
4.4.1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设计绩效的直接作用分析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工程项目设计绩效有直接促进作用(效应量为64.464%，见表 10)。在合同管理方面，业主在设计合同中规定设计服务期限、完成设计日期等时间节点，从制度层面确保了设计进度符合要求；业主准确表达设计意图，明确设计的深度和责任，能够减少设计变更、避免返工。在宁夏水利工程建设管理中，业主也通过在合同中写明设计成果应用新技术、新材料、新工艺和新设备的具体要求、发表科研论文及获得相关奖项和专利等条款，显著促进了设计工作进行科技创新与优化，有效提高了设计质量。在接口管理方面，业主通过促进设计方与各参建方进行有效沟通，保证设计方及时准确提供能够满足采购计划制订、供货商选择和设备制造、交付、安装与调试要求的技术参数，并及时根据现场施工情况完善设计方案，确保设计进度和质量满足后续环节要求。同时，专家访谈结果表明，在宁夏水利工程建设过程中，有时运营管理单位会提出不同的需求，使项目实施过程中发生多次设计变更，影响项目实施。业主通过及时理解并传达运营管理单位的要求，有效提升了设计进度和质量绩效。在技术审查方面，业主通过组织专家咨询会等方式对设计方案进行造价核算、质量审核和进度分析，有利于实现设计质量、进度、成本和环境保护等目标。
4.4.2 设计资源配置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间的部分中介作用分析设计资源配置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间接效应量为19.824%，见表 10)。高效的管理措施能促进资源有效配置，从而实现设计绩效的提升。
业主良好的合同管理能力表现为能够在合同中明确项目范围、投资情况、质量和进度要求，使设计方能充分收集项目前期论证所需的政策法规、项目所在地地质情况、水文条件、施工组织条件、材料设备信息和交通运输情况等资料，以顺利完成立项审批和设计工作，避免因设计深度不足导致施工阶段的变更。业主与水利、环保、社会保障等部门间的接口管理，有利于设计方获取并集成水文、地质、环保和移民等信息，使设计方案充分发挥水利工程的经济、社会和环境效益。宁夏水利工程多为公益性项目，设计工期受行政政策影响较大，业主与要件审批与方案审查部门的接口管理有利于及时获取要件办理进程、审查会时间、批复状态和审批意见等信息，并通过与设计方高效的信息传递，促进设计方合理安排设计人员与时间投入、按时交付设计成果。同时，宁夏水利工程业主通过建立数字化建设管理平台，优化了参建方之间的业务接口，提供了信息化设计审批、现场设代反馈、设计索赔与变更、后期服务和合同结算等功能，并通过电子沙盘模块接入信息化设计模型，实现了设计的可视化呈现，显著提高了项目建设效率。
4.4.3 设计激励和设计资源配置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间的链式中介作用分析设计激励和设计资源配置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间起链式中介作用(间接效应量为15.712%，见表 10)。业主良好的设计管理能力能确保建立适当的设计激励制度，促进设计资源优化配置，提高设计绩效。
水利工程建设管理过程中，设计单位承接项目多，设计资源紧张，设计任务安排往往时间紧，导致设计进度管控难度大。具有良好合同管理能力的业主能够在合同中设置强度合理、奖惩得当的进度激励制度，并能够明确细化奖惩标准，充分调动设计方的积极性。例如，宁夏水利工程建设中心在Y工程合同规定：对设计方提出的能降低工程投资、缩短施工期限或提高工程经济效益的合理化建议给予奖励；设计方每延误交付设计文件一天，会被减收该项目应收设计费的2‰。为提高宁夏水利工程设计信息化水平，业主在设计合同中设置了信息化设计的结算规则：工程全过程采用BIM+地理信息系统(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 GIS)正向设计结算费率调整系数为1.02，后BIM模型设计结算费率调整系数为0.98，以激励设计单位配置信息系统开发、人员培训和系统维护资源，逐步实现全流程信息化设计管理，提高设计成果质量。
此外，业主对设计方进行良好的接口管理有利于双方进行密切沟通，使设计方能获得业主信任，从而达成长期战略合作等潜在激励。设计方为了获得更多的设计业务，更有动力配置充分的勘察设备、人员等资源进行详细深入的前期勘探工作，避免因设计深度不足导致后续变更、增加投资成本、延误项目工期。
5 设计管理建议基于水利工程业主设计管理模型运行路径，提出以下水利工程业主进行高效设计管理的建议：
1) 提高业主设计相关的合同管理、接口管理和技术审查能力，以提升项目设计绩效。
表 9的路径分析结果显示，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项目设计绩效有显著影响。水利工程业主应在合同中明确设计意图、范围、深度与责任，并规定设计服务期限，完善设计费用支付制度，以使设计质量、成本和进度受到有效管控。同时，应建立参建各方基于信任的合作伙伴关系，促进设计方与其他参建方的沟通交流，提高水利工程项目建设管理效率；并在前期规划和设计审查阶段尽早纳入运营管理单位，避免项目实施后期出于运营维护考虑进行设计变更。
2) 高效配置设计前期论证、勘探设备、设计时间及设计信息化资源，以实现设计质量、成本、进度和环境保护目标。
结构方程模型结果表明，设计资源配置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与设计绩效间起部分中介作用(见图 2和表 10)。为此，水利工程业主应从有效配置设计资源角度考虑，提升自身设计管理水平，主要管理措施包括：(1) 前期论证阶段加强与政府相关部门的沟通协调，以充分获取项目前期论证所需的水文、地质、环保和移民等资料，以提高设计深度。(2) 明确地质勘探审查机制，在合同中规定地质勘探范围和精度，要求设计方将地质勘探结果反映到信息平台，定期对地质勘探工作进行质量抽查，设置前期基础资料阶段里程碑支付节点，以加大对设计基础资料的管控力度。(3) 建立设计进度动态管控机制，要求设计单位在合同执行过程中定期书面报告设计进度，结合进度基准计划分析设计进度完成情况、计划偏离原因并及时纠偏。(4) 合适条件下选择EPC模式实施水利工程项目，以促进工程设计施工一体化，发挥设计单位资源配置主动性；但应制定完善的设计审核制度，避免承包商因节约成本进行过度设计优化，影响项目质量安全。(5) 在招标和合同文件中明确项目对设计信息管理的要求，开发数字化建设管理平台，提供信息化设计审批、现场设代反馈、设计索赔与变更、后期服务和合同结算等功能，实现参建各方高效的信息传递与共享，实时获取项目设计方案、实施进度和成本控制等相关信息，进行动态跟踪管理。同时，推进BIM信息化设计平台、地质勘探信息化系统和移动端设计信息平台的研发与应用，以实现设计可视化和实时更新。
3) 设置强度合理、奖惩得当的激励制度，并及时有效执行，以充分调动设计方积极性。
路径分析结果表明，业主有效的设计管理能推动设计激励制度的制定与执行，从而实现设计资源的高效配置，提升设计绩效，如图 2和表 10所示。业主应建立前期阶段、建设阶段和验收阶段的设计考核机制，从设计管理体系、设计质量、设计进度、现场设计配合、设计信息化应用、设计总体评价等方面评价设计工作，并据此对设计方实施奖励和惩罚，以有效提高设计方的主动性和规范性。同时，业主可通过在合同中设置信息化设计的结算费率系数调整规则，激励设计方配置信息化基础设施和相关人才资源，以推进全过程信息化设计、提高设计质量。
6 结论与展望本文基于业主视角，构建了水利工程业主设计管理理论模型并进行验证，揭示了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项目设计绩效的影响机理，识别出3条作用路径：1)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绩效；2)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资源配置→设计绩效；3) 业主设计管理能力→设计激励→设计资源配置→设计绩效。以上研究结果弥补了目前缺乏业主视角下设计管理机制研究的不足，揭示了业主设计管理能力对设计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业主设计管理能力不仅能通过促进设计资源配置提升设计绩效，也能通过设计激励和设计资源配置的链式中介作用于设计绩效。本研究为业主进行设计激励和设计资源配置提供了理论参考，并可从实践方面指导业主如何加强水利工程设计管理，具体建议包括：1) 提高业主设计相关的合同管理、接口管理和技术审查能力，以提升项目设计绩效。2) 高效配置设计前期论证、勘探设备、设计时间及设计信息化资源，以实现设计质量、成本、进度和环境保护目标。3) 设置强度合理、奖惩得当的激励制度，并及时有效执行，以充分调动设计方积极性。
本研究局限于业主视角下的设计管理机理，未来可将设计、施工、监理等视角纳入研究框架，从各参建方视角全方位揭示设计绩效的影响因素及其相互作用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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