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清华学校主办的The Tsing Hua Journal月刊为中国高校最早的文理综合性英文版学报,有较高水准的编辑队伍,诸如叶企孙、梁思成、萨本栋、顾毓琇、陈达、朱自清、陈寅恪、王力、俞平伯、闻一多、冯友兰、金岳霖、潘光旦等均曾任过编辑。该刊在美国专设经理部和接稿员,开展与欧美的广泛期刊交换;开设“编辑记述”、“撰著提要”专栏进行二次文献传播;以及以中文版介入“西学东渐”,以英文版介入“东学西渐”等做法,有着积极而特殊的意义。该刊借助于早期清华留美预备办学的特色,整合了在校留美预备生、在美留学生、在校外国专家,以及具备英语修养的师生作为学报作者队伍的主体,构筑了一个水准较高的中西学术文化交流的平台,是早期大学学术期刊走国际化之路的成功探索。
关键词:《清华学报》英文版; 中国科技期刊史; 西学东渐; 东学西渐
图1 The Tsing Hua Journal前身、创刊号及封面
明清之际,西方传教士来华,遂有“西学东渐”之潮,然至清末民初随着一批批中国学子留洋西去或留学东归、洋务活动的频繁,以及对外文化交流活动的增多,亦有“东学西渐”之潮兴起。清末民初以部分庚款创建的清华学堂(民国元年改为清华学校),即为一所专门培养留美学生的预备学校。仅从清华学堂的前身游美学务处、游美肄业馆,到1929年留美预备部结束,清华即派出留美学生1 280人[1]。 745 786同时,也有毕莲(Miss A.M.Bille)等近20位来自美、英、德、瑞、俄等国的外籍教授先后在清华教授外文、历史学、机械工程、社会学、政治学、西洋文学、音乐等;1926年至1936年间,还有印度著名诗人泰戈尔(R.Tagore)、法国物理学家和化学家郎之万(P. Lan-gevin)、美国物理学家和1932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兰茂尔(I.Langmuir)、美国政治学家何尔康(A.N.Holcombe)、美国法学家杰克逊(R.H.Jackson)、美国数学家哈达玛(T.Houghwout)、控制论创始人和美国数学家维纳(N.Wiener)、美国航空工程学家华敦德(F.L.Wattendort)、美国物理学家和航空工程学家冯·卡门(T. vonKarmbon)、德国物理学家狄拉克(P.A. Dirac)等先后访问清华,其中哈达玛、维纳在校讲学年余。
由此可见,早期清华显然具有英语交流的广泛基础。清华学校之The Tsing Hua Journal(《清华学报》)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创办和发展起来的。
一、学报承袭与演变
The Tsing Hua Journal的原形The TsingHua Monthly(《清华月刊》,见图1)创刊于1915年5月,为中英文各半和前后两部分各自为序合订的月刊,主办者清华学会。该刊为校长周诒春鉴于“校中学会底名称日渐增多,而其性质都相仿佛,他们所做的事当然有很多雷同并且冲突”,“将来日久定有精力不继,遂成衰飒底危险,便劝他们从速合并起来,庶几收效更大而精力不致枉费”,故于1914年9月26日将校中达德学会、国学研究会、英文文学会、法文学会、同科学会等合并为清华学会,并以“磨砺道德,研究学术,练习方言,联络感情”为宗旨[2]。学会专门下设杂志部,主办《清华月刊》。其英文部主编为S.C.Hung,文学编辑为K.C.Chungh和T.Y.Woo,体育编辑为H.K.Tseng,新闻编辑为T.Y.Pai。
1915年12月,《清华月刊》改为《清华学报》,始用英文刊名The Tsing Hua Journal,并改由清华学校主办。分为英文和中文两种版本间隔出版。1915年12月至1919年12月出版的第1至4卷中,1、3、5、7期为英文版;第5卷之2、4、6、8期为英文版。1920年至1923年停刊,1924年至1926年无英文。1927年后改为中英文在同期中分为前后两部分混排,至1947年间有85篇英文稿。其中,1931年曾出版一期英文专辑。
根据《清华周刊》杂志社的说法:“《清华学报》的出版在一九一五年九月。当时英文的叫做《英文杂志》,中文的叫做《译书汇存》,每两月各轮流出版一次。此时,校长为周寄梅(诒春)先生,对于这种出版物很热心帮助,编辑、经理、顾问等都由他聘定,并校中补助经费,所以这样一种伟大的出版物,不久即产生于清华学校,后于邮局挂号,及于京师警察厅存案,改为《清华学报》,以取中英的名字相符[2]。”然而,对1911年清华学校创建到1915年《清华学报》创刊期间学校出版刊物的全面调查,并未发现《英文杂志》和《译书汇存》,尤其是在清华周刊社1921年所做的“清华底出版物”全面调查中亦未列入这两种刊物。最重要的是The Tsing Hua Jour-nal创刊号的“Foreword”中也认为“The TsingHua Journal is a continuation of The Tsing HuaMonthly”(《清华学报》是《清华月刊》的一个续刊)[3]。 我们也在清华大学图书馆的确找到了《清华月刊》孤本。因此,只能取后一种说法。
The Tsing Hua Journal出刊以后,到1919年五四运动,“因爱国运动等事后,编辑部等不能着手进行,后又重新振起”,“一九二零年,学生会提议改良,拟将中文学报改为《清华月刊》,英文的改为季刊”,“其中种种进行及组织,未能一时定好,又加以经济困难,所以不能维持,只好停止出版”[2]。其间,1915年的总编辑为孙克基,教员英文编辑为王文显、唐悦良、周辨明,学生英文编辑为曹懋德、朱斌魁、朱世昀、卢默生、黄勤、谢宝添;1916年的总编辑为陈烈勋,教员英文掌校兼编辑未变,学生英文编辑新增曾宏达、楼光来、林兆儒;1917年的总编辑仍为陈烈勋,教员英文掌校兼编辑新增狄玛、刘大钧,学生英文编辑新增吴新炳、叶企孙、桂中枢;1917年下半年,教员英文编辑新增曹坤霖、麻伦,学生英文编辑新增张鑫海、孙浩烜;1918年,总编辑为唐崇慈,教员英文编辑未变,学生英文编辑新增李汝祺、刘师舜、赵学海,学生梁思成始为校对;1919年,教员英文编辑新增马国骥,学生英文编辑新增唐炳源、张景钺、陈三才、黄国祥、萨本铁、熊祖同、沈有乾、薛祖康;其中,教员编辑相对稳定,成为英文编辑的主力,学生编辑则随毕业就业有较大变化,然因有新生力量的不断补充亦颇显活力。
从1920年停刊到1924年复刊,并于1927年再次出现英文内容时,未分中、英文编辑,编辑亦为清一色的教师。陈达、杨振声、浦薛凤曾相继任总编辑。1932年后改称编辑部主任,吴景超、朱自清、邵循正曾相继任主任,陈寅恪、王力、俞平伯、闻一多、吴宓、冯友兰、金岳霖、潘光旦等曾相继任编辑。
二、传播宗旨与内容
The Tsing Hua Monthly仅出一期,其旨在“求集思广之方,谋才与学之益”,“交换知识,联络感情”,“求为才学之指南针,冀收群策群力之效”,由此,“清华之幸,才学既多而博,则人禽之界得一大别,而国之强种之兴,亦有日也”[4] 。1—4其栏目有著述、译述、记述、通信、学术报道等。其英文内容有:S.C.Hung的“Editorials”; Y.T.Tsur(周诒春)的“On Knowledge”; K.C.Chung的“Jou-nalism as a Profession”; T.Y.Woo的“The Im-portance of Habit Formation”; T. K. Woo的“Labor in China”; S.C.Hung的“Purple andWhite the Fourth Sectional Meet”; H.K.Tseng的“Athletic Notes”; H.C.Wang,T.Y.Pai的“News Column”等。
改为The Tsing Hua Journal以后,栏目分为Tsing Hua Activities(清华纪实),The World at Large(大视野),Progress of China(中国的进步)等门类。其英文内容:“每期的第一部分将留出用以记录清华内发生的言、行以及成文”;“在杂志的第二部分,安排值得普及的各种主题,而在最后的部分用英文给出中国教育界最好最新的思想”[3]。创刊号英文论文载有:Y.T. Tsur博士的“The Responsibilities of an Educated Man”;J.Wong-quincey的“Youth and the Ethical Ap-peal”;Richard Arthur Bolt的“Sandflies (Phle-botomus) in China and Their Relation toDesease”; Chu Ping-Kuei的“Rabindranath Tagore”; B. E. Chiu的“Taking a Step For-ward”;Y.L. Tong的“Village and Town Life in China”;Lu Mo Sheng的“One of the World s Lit-erary Masterpieces”;B.E.Chiu的“What AboutChina s Weights and Measures”;Chu Pin-K uei的“Industrial Feudalism”; Hsien Pao-T ien的“The Great Problem of National Survival”;Huang Ch in的“A Chat on General Education”等。
从其内容来看,最初的英文版学报为文理综合性质,既有文学、政治学、教育学的内容,也有人文地理学、度量衡史和医学的内容。之后的自然科学内容还有:1916年第3期叶企孙的“TheChinese Abacus”;1916年第5期A.Shoemaker博士的“Eugenics and Euthenics”;C.A.Pierle先生的“Analysis of Tsing Hua Water”;叶企孙的“The History of Mathematics in China”(1916年6期连载);1916年第6期Hung Sung的“TheVibrating Rectifier”;Chu Pin Kuei的“A Studyof Addison”;1917年第1期W. W. Chung的“Why Men Starve and the Remedy”;叶企孙的“The History of Astronomy in China”(1917年第5、7期连载);R.D.Whitmore的“The Questof the South Pole”; 1917年第5期Ralph D.Whitmore的“Engineering Education in China”;1917年第7期T.C.Sun的“Civil Engineering”;Forsythe Sherfersee的“Forestry as a Professionfor Chinese”等。另外,还有伦理道德、心理、中外文化交流、民主政治、战争史、移民、大众教育、货币、厘金、价格、合作信用、盐政、汉字检索、文学史、英语戏剧评论、妇女、体育等大量论文,有关教育的研究较多,几乎每期皆有各方面的讨论。
1924年至1948年,学报改为中英文合一混排。这一时期,发表了不少重要英文论文。包括:1930年第1期金岳霖的“Internal and Externa Relations”;1935年第2期沈有鼎的“On FiniteSystems”;1937年第1期的J.J. Gapanovich的“Ancient and Modern Problems”;1948年专辑中钱伟长的“Asymptotic Method on the Problemsof Thin Elasticring Shell with Rotational Sym-metrical Load”;夏震寰的“Vapor Lock in Air-craft Fuel System”;原航院航空方面的专家董寿莘的“Manufacturing Process of In-Line EngineCrankshaft”;常迵的“Bridged-Parallel Anten-nas”;汽车专家孟庆基的“Work Locating in ToolDesign”;著名德籍科学家、中国电子计算机科学的奠基人闵乃大的“Die Linearen Wechselstrom-schaltungen Unterberuecksichtigung Der Ver-luste”。1948年S2期中有曹本熹的“Studies onSpray Drying”;钱伟长的“The True Leaving An-gle for Diaphragm and Bucket Wheel withCurved Guides at the Discharge End”;陆士嘉的“On the Surface of Discontinuity Between TwoFlows Perpendicular to Each Other”;仪器仪表和计量测试专家唐统一的“Temperature, Phaseand Frequency Compensations in Indicating In-struments”;储钟瑞的“Adjustment of the ShoranTriangulation”。
有关自然科学的英文论著中,以叶企孙的中国数学史研究和天文历算史研究最为重要。查中国数学史奠基人李俨的第一篇中国数学史论文《中国算学史余录》,发表于1917年,仅千余字,论述不够全面(至1919年才有论述较详的《中国数学源流考略》)。然而,叶企孙早在1916年1月出版的第3期The Tsing Hua Journal,即发表“The Chinese Abacus”(《中国算盘》),1916年3月出版的第5期又开始连载“The History ofMathematics in China”(《中国数学史》)一文,在1916年第2期《清华学报》中文版还发表了研究《九章算术》的专题论文《考正商功》。二者不同的是,叶企孙以“数学史”命名该学科,而李俨则以“算学史”命名,叶企孙用英文撰写也不同于李俨的传播对象。因此,这些英文数学史论文即成为中国数学史的开山之作,叶企孙也由此成为该学科的开创者。将数理逻辑首次引入中国的金岳霖教授、钱伟长院士、中国电子计算机科学的奠基人著名德籍科学家闵乃大、无线电工程学家和信息科学家常院士、我国著名流体力学家和力学教育家陆士嘉院士、化学工程学家和核化工专家曹本熹院士等人的论文均为所创学科的代表作之一。
三、传播机制与模式
The Tsing Hua Journal的广告经营与传播颇具特色,诚如其经理部所介绍的:一是“出版以来颇承阅者称许,国内外杂志、报章与本校交换者,一年之内已达140余种”,亦“销路极广”,“登广告者必得绝大之利益”;二是“本校每年由各省行政长官考送学生,均以本学报购赠亲友”,“如登广告必名驰各省”;三是“本校每年派遣学生游学美国,本学报随学生所至,阅者甚多”,“如登广告必声闻他国”;四是“本学报直接寄达京内外公署及各公益机关者极多”,“如登广告则招徕必广”;五是“各处军商界购阅本学报者甚多,而以学界为尤多”,“如登广告生意益旺”;六是“本学报中文、英文轮流出版”,“如登广告,或用华文,或全用英文(德、法文亦可用),或华洋文按期轮流换用,或华洋文同时并用,悉听尊便”;七是“本学报专为研究学术,并非营业,兹为便利商家,并为本学报筹措印刷费起见,招登广告,所定广告费较国内各杂志,极为低廉”。另外,在美国,学校设有清华留美学生监督处,附设有清华学报经理部,任用二人“经理在美发行事宜”[5]。至1919年时,学报已可赠阅300份,外国订阅50份,本国订阅70份,校内订阅300份,各代售处售出100余份,交换英文期刊170份,中文107份[2]。在学术凋零的民国初年,作为一份高校的学术期刊能达到这个水平,的确是很不错的成绩。另外,从1915年至1919年,《清华学报》出版的30余期中,每期均有10余种广告,包括书刊目录预告、国内外公司介绍、工业产品或商品推介等多方面,按其广告价目和印刷等成本核算,以及多年连续出版不辍等因素考量,应该是盈余可观。这是早期高校学报最为成功的经营和传播范例之一,尤其是其中英文版间出、在美专人经营、随留美学生所至、广告文种华洋文“悉听尊便”等经营特色,与此前借官府发行为主渠道或以国内发行为主有很大不同,为早期高校学术期刊所独有的传播机制。编辑部自行交换也是重要的传播形式,到1915年底,学报仅与国内交换25种,与美国交换43种,但到1917年5月,已增至国内45种,国外112种。国内主要有中央观象台的《观象丛报》、北京的《卫生丛报》、中国科学社的《科学》、长沙的《农业杂志》等科技期刊和上海圣约翰大学的《约翰声》、天津北洋大学的《北洋大学季报》、南开学校的《南开季报》、武昌文华大学的《文华季报》、南京金陵大学的《金陵光》、上海的《中华学生界》、《复旦学生杂志》和《上海工业专门学校学生杂志》等,其余为教育类杂志或政府办的杂志。国外主要交换到美国芝加哥、纽约、华盛顿、波斯顿、科罗拉多、密执安、威斯康星、俄亥俄、南威尔士、加利福尼亚及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从国外交换回的科技期刊主要有美国的《美国数学月刊》(American Mathematical Month-ly)、《学校科学和数学》(School Science and Mathematics)、《技术月刊》(Technology Month-ly)等。其中还有一种在美国华盛顿出版的《清华校友季刊》(Tsing Hua Alumni Quarterly)。
利用这些刊物,学报编辑开辟了新的科技传播渠道,即设“编辑记述”和“撰著提要”栏目,二次传播国内外科技学术信息,也将国外一些刊物的重要论文译成中文在学报中文版的“译述”栏内发表。其中“编辑记述”为一种典型的编辑再传播。同时,学报也介绍外国科技期刊,发表《二十年来中文杂志中生物学记录索引》这种综述文摘性文章。1924年复刊号就介绍了美国的《科学报》(Science)、英国的《数学报》(Mathematical Ga-zette)、美国的《科学月刊》(The ScientificMonthly)和《奇异评论报》(General Electric Re-view),以及国内的《理化杂志》,摘要介绍了其中的《近七十五年来之美国数学》、《零之符号》、《平行线之定理》、《望远镜之发达史》、《最近天文学之进步》、《纯粹科学之实际价值》、《同位原质概念之原始》、《原子数与原子量》、《电之于化学》等论文。
1924年,时为清华学生的张荫麟除在学报“撰著提要”栏介绍译自美国《科学报》所载重要论文文摘外,也发表论文批驳从中发现的法国学者、日本学者有关中国指南车基于磁极原理的错误观点,并翻译了一篇外国科学史论文,发表于学报。稿件中有不少直接来自国外学者(在中国或在外国两类)、本校学生或留学生,大量的英文作者为留学归国学者。创刊号中《中国的白蛉(Phlebotomus)及其与疾病的关系》一文的两个作者Richard Arthur Bolt和Richard ArthurBott,即为在清华学校的两位内科医师、医学博士。1916年第2卷第1期的英文稿件中美国公使芮恩(Paul S.Reinsch)博士的《中华民国五年十一月份教育界之新兴潮流》,以及北洋政府总统府法律顾问韦罗贝(W.W.Willoughby)教授的《共和政体之讨论》亦为在华外国学者。
四、传播影响与意义
1915年前后,在中国出版的英文杂志并不多见。上海商务印书馆的English Weekly(《英语周刊》)为较有影响的一种(《清华学报》创刊号曾作广告介绍)。据《中国近代报刊名录》,1815年至1911年国内曾经出版过英、德、法、俄等文种的136种各种外文报刊[6],然至1915年前后所剩无几,而文理综合性期刊或纯科技期刊则更少[3]。此前,高等学校文理综合性学报仅有《约翰声》、《学桴》、《学丛》三种,只有《约翰声》在中文之后排有英文文章,但未分中、英文两个版本。因此,TheTsing Hua Journal就成为中国高校最早的文理综合性英文版学报。
对清华学校看重英文甚至更为重视英文版学报的做法,也招来学生的一些非议。《清华周刊》总编辑梁朝威就指出:“清华学制,名为中西并重,而实则偏重西文,故学生中文每况愈下。以齐人而学楚语,得楚语而忘秦音。”在1924年学报复刊后,“清华少数同学寻亦释然而悟,以为徒擅西文,而忘国本,特一‘洋奴’耳,于国无补”。“于是,大声疾呼,以此互相奖励者有之矣,言教授法之宜改良者有之矣,谓中西之宜实际的并重者有之矣”[7]。 6-10这大概是1924年后的《清华学报》取消英文版,而在1927年后改为大部分中文和少量英文论文混排的原因之一。
有意义的是,《清华学报》以中文版译述西方最新科学与技术,即“西学东渐”,而以英文版向西方推介中国古代发达的自然科学,即“东学西渐”。这的确是很有创意的发明。其输入的“西学”,不外乎西方科学、西方民主制度、西方教育制度、西方经济观念等,而输出的“中学”却仅有古代数学、古代天文学、古代机械发明、古典文学等。然而,其初衷还是要图“国之强种”。英文版学报中有《国家生存的大问题》、《教育对社会的使命》、《中国教育停滞之因由》、《精通和爱国精神》等英文论文对此都有独到的见解,反映了清华学人图科学救国、图科学报国的热忱。清华英文版学报虽然仅发行四五年,就以中英文混排形式所取代,但它首创的在美国专设经理部和接稿员、开展与欧美大学期刊的广泛期刊交换、以中英文等多种文字刊登广告、利用交换回的期刊开设“编辑记述”、“撰著提要”专栏进行二次文献传播,以及以中文版介入“西学东渐”,以英文版介入“东学西渐”等做法,有着积极而特殊的传播学意义。它借早期清华留美预备办学的特色为刊所用,整合了在校留美预备生、在美留学生、在校外国专家,以及具备英语修养的师生作为学报作者队伍的主体,构筑了一个水准较高的中西学术文化交流的平台,这不啻为早期大学学术期刊走国际化之路的成功探索,至今仍有可借鉴之处。
参考文献:
[1]方惠坚,张思敬.清华大学志[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 2001.
[2]会社与清华的出版物[J].清华周刊(本校十周年纪念号), 1921—04—28.
[3] Editor. Foreword [J]. Tsing Hua Journal, 1915, 1(1).
[4]王国钧.发刊辞[J].清华月刊, 1915, 1(1).
[5]在清华学报登载广告之利益[J].清华学报, 1916, 2(2):广告页.
[6]史和,姚福申,叶翠娣.中国近代报刊名录[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 1991.
[7]梁朝威.十年来之周刊[J].清华周刊十周年纪念增刊, 1924.
(姚远,张莉,张凤莲,杜文涛:清华学报英文版的传播与首创,《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3):99-104。)